墨-兮-

南风知我意,吹梦到西洲。

(贰)

  我在黄昏时分赶到了接待地点附近——那封临时改变我日程的信,是中午寄到的。

  看着不远处的接待地点,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——但更多的是自脚上传来的疼痛感,我没有意识到时间已经不允许我再拖下去了,自顾自地坐在街边长凳上检查双脚,揉搓肿胀的脚趾。全身的肌肉也在揉搓用力的过程中一抽一抽的疼,我实在是筋疲力尽了,从来没有试过连续加班加点工作后还走这么远的路。我心里很想在接待完毕后,就好好睡一觉,最好过几天的工作日程也往后推迟……想着想着,倦意袭来,我抵抗不住便昏昏沉沉倒了下去。

  “咚——咚——”整点报时的钟声响起,这钟声仿佛此刻在地平线的夕阳似的,非但不上扬,反而向下一沉一沉的——却似重锤将我敲醒,迷茫着张开双眸,只见天空已经镀上了一层透黑的蓝色。

  糟了,也许我迟到了!

  我侧翻身从长凳上跃起,拖着发木的双腿冲向会面地点。我希望组织能够体会我的苦衷,也不知道组织有没有告诉对方我时常发作的拖延症,组织会为我解释几句呢?

  推开大门,偌大个场地,没有想象中的人声鼎沸,也没有戒备森严的安保审查,甚至没有组织的特派员引导——只有一袭白衣的她,抱着双腿坐在洁白的雪地上,仰面望着无边无际的天空。

  我哆哆嗦嗦地从内兜掏出来信仔细核对,确定了她就是我的接待对象。“安排的不地道啊,在轮休的时候多好……”紧张之余,我利索地抚平了军服上的褶皱,“这接待做的……”

  算了,不用多想,保尔柯察金同志与冬妮娅小姐初次见面时说不定也曾经迟到。

  “沙,沙”我大踏步地走向她,疼痛与疲倦被愧疚与紧张感完全地压制住了。

  走到离她大概两三米的时候,我“啪”的立正,行了一个标标准准的军礼。“你好,同志!安——安225型运输机‘梦想’,前来迎接!”紧张甚至使得我有些变声。

  “喔?”许是久无人扰,我突然的报道使她一惊,“你好你好。”她歪着头静静地看着我,樱唇紧闭,没有再说一句话——使我紧张的更加接近昏厥。

  气氛陷入令人窒息的尴尬。

  我低头慢慢走近,在靠近她的位置坐下——她依旧无言,转而继续之前的动作。仿佛我没有出现。我们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言,眼望着夕阳沉到地平线下、一颗一颗星星在夜空中刺出一个个亮点。

  渐渐的,紧张感也无法压制疲倦了,眼前昏昏沉沉的感觉又回来了——我感到浓厚的夜幕正在战栗。

  “那么,同志,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?”悦耳的清脆女声响起。“嗯?”半梦半醒的我以为我将呼啸的风声听错了,轻轻甩了甩头。“你说,是追逐梦想重要,还是立足现实重要?”那声音又响起了——前辈在跟我说话!

  “啊?喔,前辈。”我转头看向前辈。“……你觉得呢?”前辈也在看着我。

  “喔,我觉得吧,勇于追逐梦想是可贵的,必不可少的,正如我们是人类逐梦的结晶。但是,立足现实有时候也是必要的,但绝……”我尽可能的平衡自己的观点。

  “绝不能成为裹足不前的理由。”她说,“……哎,他们想终止研发了,鲜有能帮助我在大气飞行的飞机,他们认为没有价值……”前辈悲哀地摇着头。

  “叮铃铃,叮铃铃——”我的电话突然响起,打断了好不容易缓和的尴尬气氛——是组织打来的,我欠了欠身,艰难站起走到一旁接通电话。

  ……

  再次坐回她身边,看着仍在悲伤的她,哦,也许她还在害怕报废的日子吧。想到这,我不由得笑了出来,但她没有笑,也许她来之前没有接到通知。

  “咳咳”我像那些电影里的人物似的,“装模作样”得伸出了手,“前辈,先不必急着悲伤嘛。组织刚刚做出决定,就由我与你组成特殊小组。继续‘暴风雪’计划。”我播放出电话录音。

  她快速抹了抹脸,不可思议地看着我,缓缓握住了我的手,相比之下,她的手又软又暖。

  “有一天我也会离开的,但是组织可是会一直关照你的。”我夸张地说。“谢谢。”她又有点冷淡地说,虽然泪痕和红鼻头还在。

  “那我们讨论一下怎么搭档?”“好的好的。”

  这样肩并肩讨论了很久,直到我的鼾声如雷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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